毕业论文《《羊脂球》与《金陵十三钗》人物形象之比较》

强暴下的圣洁与卑贱

——《羊脂球》与《金陵十三钗》

人物形象之比较

院 系：新闻与法学学院 班 级：汉语言文学0801班 姓 名： 学 号： 指导老师：

摘 要

本文以莫泊桑的《羊脂球》和严歌苓的《金陵十三钗》为研究对象，通过作品中不同人物形象的比较分析来阐释人物背后的精神意蕴和人性意义。在残酷的战争历史背景下，作为最下层的卑贱人群，羊脂球、赵玉墨、豆蔻、红菱等妓女的形象在经历一系列事件之后实现了由卑贱到圣洁的蜕变，她们以自身特有的抗争方式展现了人性最光辉最灿烂的灵魂；相反，作为高层地位的高贵人物，资产阶级上流社会的绅士贵妇，比如鸟夫妇、伯爵夫妇、科尔尼代等等，却表现得更加卑鄙龌龊，像书娟、神父等一类对妓女们持有偏见的人们，也因妓女们的自我牺牲精神而得以灵魂重塑。本文就是通过分析这些人物各自分明的形象特点，挖掘人性中多角度多层面的善恶美丑。主要观点就在于人的高低贵贱，不能因外在所拥有的物质来衡量；人性高贵卑劣只有在面对强暴威胁时才能真正得以彰显。一个灵魂的是非善恶只有在凛冽的迫害与磨砺中才会变得透彻而分明。

关键词：强暴 妓女 卑贱 圣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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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

This thesis is aimed to take Maupassant's\Boule de Suif\and Yan Geling's\the flowers of war\as the research object, through comparatively analysing the works of different characters to explain the spiritual connotation and the sense of human nature behind the characters. In the background of the brutal history in the war, as people in the lower base, suet ball, Zhao Yumo, Doukou, Hongling and other prostitute image experienced a series of events that followed and were changed from humble to noble ,and they showed the most glorious struggle of human nature and the most brilliant soul in their own ways ; instead, as the noble character in a senior position, gentlemen and ladies of bourgeois society, such as the couple of Bird, Earl couple, and so on, were the more sordid, and a kind of people like Shujuan, father hold prejudice against prostitutes, but also remodeled their souls because of the prostitutes’ spirit of sacrificing themselves. This article is expounding humanity of the beauty of good and evil in many angles and layers based on the analysis of these characters and image features. The main point of view is that what’s high and what’s low should not measured by the external substance; human nobility and despicability were manifested only in face of violent threats. That a soul is good or evil will become clear and distinct only in the persecution and suffering.

Key words: Rape Prostitute Holiness Vilen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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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 录

摘 要 ................................................................................................................................... I Abstract ............................................................................................................................... II 绪 论 .................................................................................................................................. 1 1 强暴下的“卑贱者”——风尘妖魅 ............................................................................ 1 1.1 民族尊严的捍卫者——羊脂球 ................................................................................ 3 1.2 人性异化的救赎者——玉墨 .................................................................................... 3 1.3 纯真爱恋的坚守者——豆蔻 .................................................................................... 5 1.4 卑贱者的光辉 ............................................................................................................ 6 2 强暴下的“圣洁者”——上流贵胄 ............................................................................ 8 2.1 道貌岸然的阴谋者——绅士们 ................................................................................ 8 2.2 寡廉鲜耻的叫嚣者——贵妇们 ................................................................................ 8 2.3 重生的忏悔者——书娟 .......................................................................................... 10 2.4 圣洁者的阴暗 .......................................................................................................... 11 3 强暴下的垂死一搏——风尘女子之人性彰显与艺术塑造 ...................................... 14 3.1 风尘女子之生命情态 .............................................................................................. 14 3.2 人物形象之艺术塑造 .............................................................................................. 16 结 论 ................................................................................................................................ 20 致 谢 ................................................................................................................................ 21 注 释 ................................................................................................................................ 22 参考文献 ............................................................................................................................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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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 论

十九世纪西欧文坛上，批判现实主义被高尔基称为是“这个世纪主要的、最为壮阔而有益的文学流派”，而莫泊桑作为一代“短篇小说之王”，以其出色而丰富的短篇创作，在批判现实主义的潮流中闪耀着独特的光辉。莫泊桑短篇创作的主题大致分为三类：第一是讽刺虚荣心和拜金主义，如《项链》；第二是描写劳动人民的悲惨遭遇，赞颂其正直、淳朴、宽厚的品格，如《归来》；第三是以普法战争为主题，反映法国人民的爱国情绪的，这也是本文要论述的对象之一——《羊脂球》。

《羊脂球》是莫泊桑的成名作，这部作品奠定了他的文学地位，也确立了他的文学创作道路。作品主要写一辆被普军放行的马车，中途被一个普军军官扣留，目的是要车中的妓女羊脂球陪同过夜。出于民族道义，羊脂球强烈拒绝并且大骂这无耻之徒。但同车逃亡的大商人、大企业主、贵族绅士以及他们的夫人背地阴谋、花言巧语逼迫羊脂球做出牺牲，于是她被迫让步了。但是等到马车再次上路，羊脂球并没有得到所有人的同情和尊重，反而愈遭鄙视和唾弃。小说以丰富多彩的艺术手法，对马车中的各色人物进行精选、刻画，典型中突出个性，描写精致细腻，人物形象丰满而生动，主题意蕴深刻而催人反省。

本文另外一个论述对象就是著名海外华文作家严歌苓的代表作之一——《金陵十三钗》。严歌苓以女性独特的认知视角和敏感意识，来表现处于边缘地位的女性在历史、现实面前的种种人生遭际。她所塑造的每一个女性形象都作为一种特立的人文旗帜，审视并关怀着人性的释放和沉沦。《金陵十三钗》就是这样一部集历史、文化与人性为一体的警世之作。作品讲述的是遭遇大屠杀的南京城，一座美国天主教堂闯进了一群避难的“窑姐儿”。她们在死亡阴影下的放浪、风骚、狂欢遭到了教堂神父和一群金陵女学生的鄙夷和蔑视，甚至是侮辱。但到最后，就是这群“下贱”的妓女身披唱诗袍、怀揣“武器”，代替女学生们参加日本人的圣诞庆祝会，大义凛人地去赴一场悲壮的死亡之约。

之所以把严歌苓的《金陵十三钗》与莫泊桑的《羊脂球》放在一起进行比较，是因为它们具有相似的主题——在历史现实的厚重与难堪中，最为世人所诟病所不齿的边缘女性却散发出以渺渺之光就足以点亮世界的人性光辉。她们以一种悲剧的身份出场，又以一种悲剧的结局落幕。然而有的却一次又一次被世人死死地践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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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悲愤暗伤，更加地被边缘化；有的却因此成为黑暗历史中最耀眼的光芒，虽死犹荣，得到俗世的尊重和景仰。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待遇”差别？为什么她们注定了一生的悲剧？这些从古自今被世人谩骂的妓女娼妇，她们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群体？不管是早已逝去的年代，还是正值挥霍的当今，“商女不知亡国恨”是不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人性高贵的“我们”是不是永远那么的高高在上？面对强暴，谁才是真正的“卑贱”，谁才是真正的“圣洁”？下面，我们进行具体阐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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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强暴下的“卑贱者”——风尘妖魅

从古至今，妓女都是为世俗所诟病的一类人群。放荡风骚、妖媚惑众、自甘下贱、社会耻辱等等，都是世人谩骂妓女的一些常话。她们举止烂俗、无情无义，为了金钱可以出卖一切，被视为社会最低等、最卑贱的渣滓。然而就是这样一群社会最卑烂的人物，在面对强暴的敌人时，她们却表现出常人少有的勇敢、机智、痛恨和反抗。最卑贱的妓女们在国难当头之时，为自己、为同胞、为所有人书写出不一样的“卑贱历史”。下面，我们一起走进这群强暴下的“卑贱者”：

1.1 民族尊严的捍卫者——羊脂球

羊脂球是1870年普法战争时期的一个法国名妓。她因身材矮小滚圆，体态丰盈，皮肤娇嫩滋润光泽而得此绰号。所以她还算有着诱人的外表。

身为妓女，羊脂球毫无社会地位，到处受人歧视。同车中那些正派女人，都骂她“婊子”“社会的耻辱”，还突然间由陌生人变成了好朋友，因为她们认为在这个不知羞耻的卖淫妇面前，她们应该充分显示她们作为有夫之妇的尊严；而男士们也都“以一种轻佻的眼光窥视她”。

尽管如此，但她天性纯真善良，富有同情心。当她看到同车的先生太太们由于没有准备食物而饱受饥饿之苦时，竟然不计前嫌主动把自己的食物无私地拿出来与他们分享。然而可悲的是，她毕竟认同自己是个地位卑微的下等人，所以她一方面想表示无私关心，另一方面却又自卑胆怯，“脸涨得通红，感到很尴尬”，说话吞吞吐吐，害怕自讨没趣，遭到侮辱。被世俗厌恶抛弃的人久而久之地被世俗化，自甘卑屈，低人一等，这不能不说，是个人悲哀的同时也是社会的悲哀。

虽然羊脂球是个地位卑微的小人物，但是他依然对祖国和民族，保持着一份最朴素最真挚的爱国情谊。她的出逃不是贪生怕死、单纯的逃命，而是由于她因对敌人的愤恨而差点掐死一个普鲁士军官。因为怀有对祖国的深切感情，所以才会那么勇敢地做出“不该有的鲁莽之举”。面对敌人，她毫无惧色，比起同车的伙伴“显得更有自尊心”。她认为“在这种双方相遇的场合，每个人多多少少代表着自己的国家，所以想要保持一点尊严；她对旅伴们的软弱恭顺，同样感到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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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多特旅馆，面对普鲁士军官的无理要求，她特别愤慨地大声斥骂：“这个流氓！这个无赖！这个下流胚!这个发臭的普鲁士卑鄙家伙！”，并且强硬地表示自己坚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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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度：“我永远不会答应，听清楚了，我永远不会答应，永远，永远！”为了个人自尊，为了民族尊严，她表现出强大的正义感和无惧感。她用最直接最坦荡的方式捍卫自己对祖国的感情，捍卫作为一个国家子民最基本的民族气节和民族自尊心。一个“卑贱的下等人”尚且可以如此，展现出强暴面前绝不屈服的爱国精神，那些所谓的上流人士却虚伪自私、卑鄙龌龊，只以自身利益为生存准则，谁才真正是强暴下的卑贱者？

可怜的羊脂球，终究还是被社会践踏在脚下。纯真善良的本性使她被那些道貌岸然、花言巧语的伪君子所蒙蔽，她被迫让步了。她本以为自己为使旅伴们获救才做出如此牺牲而能够得到众人的谅解和尊重，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失去人格尊严的同时，得到的却是更加深重的鄙视和轻蔑——“人人好像都很忙碌，并且都离她远远的，仿佛在她的裙子里带来了什么传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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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人性异化的救赎者——玉墨

赵玉墨是十三钗中的领头者。她是作者着墨最多的一个妓女。

她是个心气极高的的女子。曾也是知理之辈的出身，通晓琴棋书画，熟读四书五经，莫不是因为家庭的落败，她也不可能成为花船上摇曳的“花枝”。她有着优雅不俗的气质，聪慧勇敢的机智，一心想摆脱她的“下贱”身份，二十五岁遇到“双料博士”（书娟的父亲），可终究未能如愿。

从一开始，玉墨的出场就显得不同于其他妓女破罐子破摔的放浪劲儿，她以一种自卑自怜的口吻跪下来乞求神父：“我们的命是不贵重，不值当您搭救，不过我们只求好死。再贱的命，譬如猪狗，也该死个干净利落。”后来，优雅的举止、知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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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谈吐更让人感到她的与众不同。她坚持“微微矫情是竭力想纠正人们对她们这类女人的印象”，这足以看出玉墨内心深处保有的自尊和自爱。

然而她的自尊自爱、端庄贤淑，在另外一个人眼里却依旧是那么的不堪入目。这个人就是书娟，她是玉墨情人“双料博士”的女儿。她曾想过与之和解，但是书娟不给她这样的机会。她在书娟面前总是抬不起头来的，心虚而理亏，她看到书娟一脸黑暗地看着她，“眼睛简直在剥她的皮”。这时候，她就明白“这个女孩只消看着她，就让她知道书香门第是冒充不了的，淑女是装不出来的，贵贱是混淆不了的。”于是她也学起红菱、豆蔻，破罐子破摔地放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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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的女人，最后做出的惊人之举，让所有鄙夷她们、甚至侮辱谩骂她们的人一辈子自惭形秽，深深忏悔。1937年的圣诞夜，日本人邀请唱诗班的女孩们去参加庆祝会。谁都知道唱诗只是个幌子，正当神父们一筹莫展时，玉墨们挺身而出，一句“神父 ，我们去吧。”点燃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人性之光。玉墨的这一举动，救赎了她们自己，也救赎了别人。就连始终厌恶她们的阿多那多都开始怪罪自己，“尽管是那些下九流的贱命，也绝不该做替罪羔羊。”

“作品中化茧为蝶的点睛之笔。是玉墨慷慨赴死时惊鸿一瞥的最后一笑，她‘发现大佐走到她身边，本能地一躲。但又侧过脸，朝大佐娇羞的一笑’。‘躲’是对侵略者兽性的鄙夷，而那讨好般的‘娇羞一笑’是神来之笔，瞬间将玉墨塑造成一位‘复仇女神’，这一刻她们曾经污浊的灵魂已经净化得十分彻底．她们的精神也得到了重塑。”除此之外，那一刻，书娟们的偏见和仇视顿时化为乌有，所有的高贵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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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慢变成了前所未有的无地自容和深深忏悔，她们原本高高在上的灵魂接受了一次全新而透彻的洗礼。是玉墨们，让她们的人性得到了救赎。

1.3 纯真爱恋的坚守者——豆蔻

豆蔻，是十三钗中最小而最先遭遇悲剧的一个。

她年仅十五岁，小时被人拐卖到堂子里，身世悲惨。天性不高，不通书理，“挨了五年打，总算学会了弹琵琶”。别看年龄小，却在堂子里混得熟，身上具有所有妓女都有的浪荡劲儿。比如开头出场，就张牙舞爪，尖声尖气地说：“求求老爷，行行好，回头一定好好伺候老爷！一个钱不收！”一副纯妓女的做派。

但事实上，豆蔻纯真善良，不比唱诗班的女孩们大几岁，心智又幼稚几分。除了身体成熟之外，活脱脱一个乳臭未干的花季少女。因为吃不惯面包，跑到女孩们的餐厅去舀汤喝，没人搭理她，她就自说自话“不行，土包子一个，吃不惯洋面包”，舀汤出洋相，又自我解围说“桌子太高”，这一系列的言行举止，实在不像个妓女，却生生地透着纯朴可爱惹人怜。

最最让人动容的还是后来豆蔻的表现和遭遇。面对伤得很严重的士兵男孩王浦生，豆蔻心生怜爱，巴心巴肝地照顾他。她双手长满了冻疮，还不停地洗绷带、晾绷带，对好了汤药，又是“乖乖，”又是“宝贝”地低声哄着，散发着女性无限的柔情和母爱。当王浦生说：“谢谢你，豆蔻”时，她以一副少女般纯真的口吻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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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谢我，娶我吧”，想要宽慰这个在垂死线上挣扎的男孩。当男孩说，“我家什么也没有”，她善良的本性冲动：“那我就天天给你弹琵琶。我弹琵琶，你拉个棍，要饭，给你妈吃”，想安慰这个可怜的手疼痛折磨的男孩。但是当她听到王浦生说“我没妈”时，她终于哭了。她再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忍受一个与她如此同病相怜的男孩就要这样悲惨死去的事实。这是豆蔻“头一次像大姑娘一样躲着哭”，痛哭中包含着她太多的同情和爱恋，她决心用最真挚的爱来减轻王浦生的痛苦。她对王浦生许愿，要用四根弦给他弹“春江花月夜”和“梅花三弄”。但又怕天亮了，他就走了，那就听不到她弹琴了，于是一个人晚上翻出了教堂，去寻找那个有琵琶弦的地方。就在她被日本人抓住“绑在椅子扶手上，人给最大限度地撕开”时，仍然想到的是王浦生，想到对他许的愿，想到两人以后弹琵琶讨饭的美好生活。被敌人糟蹋蹂躏时，她“只有一个念头：快死吧，快死吧，死了变最恶的鬼，回来掐死咬死这一个个拿她做便盂的野兽、畜生。”

豆蔻，以最惨烈的内心之音呼喊着，呼喊着她对爱的坚守与期待。我们听得到一个女人对爱的执着是多么的质朴多么的悲烈，同时更深切地领悟到女人们于生的渴望，于死的绝望之间，最伟大最震撼的跨越便是对真爱的坚持与期盼。

1.4 卑贱者的光辉

面对战争、面对残酷的现实，我们每个人的生死荣辱都变得渺小卑微。那么如羊脂球、赵玉墨、豆蔻、红菱等这样被世人唾弃的妓女们，她们的生死更如草芥，“人生来就是有贵贱的，女人尤其如此”，这些妓女就是最最下贱的一类人群。可就是这群最卑贱的人群，也懂得再贱的命也该死的有价值，她们也有尊严、也有人格。

羊脂球、十三钗她们流连风尘多年，平日里放浪风骚，羞耻心早已随童贞而去，“竟在一件斗篷后面宽衣解带，大行方便”，圣书面前叽咕笑闹、烘烤内衣，教堂里欢歌艳舞、醉生梦死。也许只有在“正人君子”面前，她们才稍微有点良心不安，羊脂球贡献食物时说话吞吞吐吐，满脸尴尬，甚至不敢抬头；玉墨面对书娟的心虚、理亏等等。

可是作为一个人，谁不想高高在上？作为一个女人，谁不想成为名媛淑女，谁愿意流连风尘、，自甘堕落？面对残酷现实对她们的遗弃和摧残，她们苦苦挣扎，只要一有机会就想立刻摆脱掉这卑贱的外壳。羊脂球希望用自己的无私、热情、慷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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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得那些上流人物的尊重和好感。玉墨始终保持高雅端庄，竭力想纠正人们对她们这些女人的印象，遇到良人，努力经营感情，期待有一天可以飞出烟柳之地，真正成为高贵的淑女。简单纯真的豆蔻为真爱而遭遇不测，就连一直泼辣放肆的红菱最后也说“没福气做女学生，装装样子，过过瘾”。她们从骨子里希望自己可以是个美好而受人尊重的女人。可是世界不给她们自新的机会，人们一定要“有意把她们从已经爬到的、受人尊敬的位置上拉下来，使她们认识到自身地位的卑贱”。

尽管在世人眼里，她们卑微下贱，但她们身上散发着迷人的品质。她们天性善良，富有同情心，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痛苦受折磨而不管不顾。羊脂球把自己的食物分给同车那些曾鄙视她的旅伴，最后为大家都可以获救通行，而牺牲自己的身体和自尊。十三钗不辞辛苦照顾伤兵，最后还为了搭救那些曾看不起她们辱骂她们的女孩而奔赴死亡之约。到这里，她们还是最最卑贱的人群么？她们的精神、品质只有在这样的非常时刻，在如此残暴的敌人面前，才彰显得淋漓尽致；她们纯洁美好的天性在那硝烟弥漫的黑暗世界里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她们为同胞而牺牲，因大爱而永恒！现实多么残酷，她们似乎因为有一个令人不齿的身份，而注定会有一段令人扼腕的结局。玉墨们因为那最后的悲壮之举而实现永生，但可悲的是，羊脂球却因最后的不得已而被人践踏到永世不得翻身。她倔强的呼喊着，用灵魂向那些糟践她的伪君子们控诉：纵然我肉体肮脏，但是我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耻辱。在敌人的强暴面前屈服妥协是对祖国的背叛，是对国家的不忠。

一介弱质女流尚且如此，那么那些高尚的人们又是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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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强暴下的“圣洁者”——上流贵胄

有钱有势高贵典雅的上流贵胄，是多少世人向往追求的目标和梦想。他们有着高贵的血统，博学的才智，举止优雅，谈吐不凡，从事着各种伟大的事业，拥有着数不尽的家财和不可亵渎的权势。他们是所有平凡的人所追捧崇敬的对象，他们是社会最重要最重视的群体，他们甚至是国家兴衰民族存亡的标志。圣洁者们，在天下太平之时，享受无尽的光耀与荣华；在民族危难之际，挺身而出带领群众保卫国家。他们是英雄，他们是智者，他们是支柱。然而他们在无数光环的包围之中竟也迷失了自我，丢掉了人格。孰不知他们也只是最平凡的人而已，可他们自己却并不自知。越是想要彰显自身的圣洁和高尚，却越是暴露内心的不堪与丑陋。

2.1 道貌岸然的阴谋者——绅士们

莫泊桑在《羊脂球》中塑造了这样一群上流人物：葡萄酒商人鸟先生、棉纺企业大家兼参政议员拉玛东先生、贵族议员布雷维尔伯爵、民主党人科尔尼代。这四位绅士分别是法国商界、资产阶级、贵族、政界的代表，可以说个个地位显赫、身份突出。本来他们应该是最温婉礼遇的达官贵人，但在莫泊桑笔下却展现出了另外一副为人作呕的嘴脸。

他们是社会上有丰厚收入、生活安定、有权有势的资产阶级上层人士，然而外表道貌岸然、内心卑鄙龌龊。他们就是羊脂球悲剧的直接制造者，一切行为只从自身利益出发，践踏别人的自尊与灵魂来实现自我的保全与苟安。

鸟先生是个狡猾的奸商，四人中最厚颜无耻、诡计多端。旅行途中，众人饥肠辘辘，前一秒他还在影射侮辱羊脂球，建议大家“把最胖的的旅客分而食之”，后一秒看到羊脂球准备的食物，就垂涎欲滴、满脸堆笑地称赞“妙极了，这位太太想的比我们周到。有些人总是样样想得到”，并且第一个厚着脸皮地接受羊脂球的馈赠。后来中途遇到查哨的德国军官，只有他特别“礼貌”地客气“您好，先生！”完全的一副奴颜婢膝像！奸商善于投机，鸟先生更不例外。早在敌人来之前，他就把一些普通酒都卖给了法国后勤部，这次出逃是为了去取这笔巨款的。到了多特旅馆，还抓紧利用一切机会与旅店老板做生意。尽管他对羊脂球一脸的鄙夷，却也偷偷地打着她的主意。只不过行为更加扭曲。在车里一直在暗暗搜索，夜晚偷听到“走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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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然后一个击脚跳蹦到妻子面前问“亲爱的，你爱我吗”，极其下流猥琐的德行！当所有人被扣留，鸟先生最先粗暴的谩骂羊脂球“臭婊子”，并想出各种诸如抛下她、绑起来送给敌人之类的鬼主意。流氓粗暴残忍的本性暴露无遗！当羊脂球被迫屈服时，他还带头讲各种猥亵下流的话以及趣味低级、庸俗不堪的笑话。十足的一个无耻恶棍！

相对于鸟先生，拉玛东和布雷维尔伯爵则表现得内敛而虚伪。他们强忍着“坦塔罗斯”的饥饿之苦，最后面对羊脂球的好心馈赠，还“装出一副高不可攀的绅士派头”勉强说句“我们领情了，谢谢，太太”。十分卑鄙虚伪！在羊脂球拒绝德国军官的邀请，伯爵特别大言不惭地劝说她：“永远也别跟有权势的人作对”。当所有人商量如何逼迫羊脂球就犯时，布雷维尔伯爵始终温文尔雅，主张“这样的事只能出于她的自愿”，还以一种宽厚仁慈、为人着想的长者口吻称她为“我亲爱的孩子”，“以无可辩驳的高贵身份对待她”，伪善地欺骗她说“她肯帮他们的忙是多么的功德无量，他们将对她多么的感激涕零”。就这样把善良单纯的羊脂球推进了深渊。

科尔尼代似乎表现的更加正直，高尚。面对敌人，他和羊脂球一样表现得严肃高傲。他“用一只微微颤抖的手使劲地捋着红棕色的长胡子，颇有点悲剧意味”，他一样觉得“在这种双方相遇的场合，每个人多多少少代表着自己的国家，所以想要保持一点尊严”，他觉得自己应该做出榜样，“继续当初在大路上挖坑时就负有的抗敌使命”。从这里看，他似乎一样具有着民族自尊和爱国情操。“在诱骗羊脂球的整个过程中，他始终躲在一边，不加过问，求见普军官他不去，散步他不参加，独自躲在厨房喝酒抽烟，‘沉浸在严肃的思想之中’，甚至还骂鸟先生他们‘无耻透顶’。这些似乎表现了他的抗敌意识，但只要从他在马车上挨了羊脂球重重的一拳、专在羊脂球唇迹未干的杯子边喝酒和所谓‘过道里的秘密’这三件事上就会明白，他的种种表现与抗敌爱国风马牛不相及。他觊觎羊脂球姿色而又得不到手，眼睁睁看着羊脂球被敌人占有，产生了无比的嫉妒和苦闷。科尔尼代把全部的革命热情都溶化在啤酒、香烟和女人之中了。足见他是一个十足的假革命、流氓、浪荡子。”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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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尾，大家都坐在马车上重新启程，他用口哨吹起了《马赛曲》，边吹还边哼着词，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就那么执拗而复仇般的吹着，讽刺了别人的同时也讽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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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所谓的上流贵胄，绅士雅人！他们表面高贵，内心却无比的龌龊卑贱！伪善的外表之下，充斥着更加淫邪的欲念。当羊脂球惨遭蹂躏时，这群伪君子的本性充分暴露。“伯爵发现拉玛东太太相当迷人，而拉玛东又对伯爵夫人大献殷勤”，科尔尼代的沉闷乃至后来的爆发，正如鸟先生所说“因为吃不到，所以发脾气”。所有人都沉浸在龌龊的欢愉之中。这就是“圣洁者”们在残害弱者后的卓越感和自我认同感，而在强暴的敌人面前，他们永远是那么的审慎而卑微，因为他们奉行“在强大的敌人面前是永远不应抵抗的”。

2.2 寡廉鲜耻的叫嚣者——贵妇们

《羊脂球》里除了那些“正人君子”之外，还有这样一群高雅的贵族太太：鸟太太、拉玛东太太、伯爵夫人、两位神圣的教会修女。

鸟太太高大粗壮，说话行事泼辣干练，算是个精明强干的女人。但也极端吝啬自私，十足的小市民，“每次听到要破费钱财，她总是心里不好受；在这个问题上，她甚至连开玩笑的话都会当真”！拉玛东太太娇小漂亮，“出身名门的军官经常可以在她身上得到安慰”，高贵的外表却是个地道的娼妇。而伯爵夫人雍容大度，待人接物彬彬有礼，有风流的情史，是个不安分的贵妇人。那两位修女相貌丑陋、受教义信仰的摧残，是可悲的殉道者。

面对妓女身份的羊脂球，她们显出不同程度的崇高姿态，要“显示她们作为有夫之妇的尊严”，并窃窃私语地辱骂羊脂球“婊子”“社会的耻辱”之类。

同样在分享羊脂球贡献的食物时，鸟太太“脑筋像宪兵一样顽固不化，却说得很少，吃得很多”；拉玛东太太和伯爵夫人则懂得“表示和气而不失身份，尤其是伯爵夫人，她显出一副跟任何人接触都不怕被玷污的贵夫人的亲切态度，显得格外和蔼”；两位修女倒是眼皮也不抬得蒙头大吃。

在多特旅馆，面对羊脂球的可怜遭遇，她们都“显出深切的爱怜和关切”。看到那个德国军官，她们甚至在那里大谈特谈敌人有多么英俊漂亮。当所有人因为羊脂球拒绝德国军官的无理要求而被扣留时，她们表示出对羊脂球的不满：鸟太太暴露出市井小民的坏习气辱骂她“假正经”；拉玛东太太甚至在想，“如果她处在羊脂球的地位上，她倒宁愿拒绝别人而不会拒绝这个德国军官”；为了阴谋设计羊脂球就犯，伯爵夫人利用她交际场上的两面手腕，运用大量动人的故事旁敲侧击；两位修女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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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而不露地利用宗教献身的圣辞鼓吹：“一个本身应该受到谴责的行为，往往因为激起这个行为的念头是好的而变成可敬的了”，就这样她们在羊脂球的内心防线上打开了缺口。当羊脂球惨遭玷污时，别人都在狂欢，沉浸在一片淫乱的兴奋中，只有拉玛东太太一直在苦笑，因为她早已对那个军官入了迷。足以瞧见，比起羊脂球，谁才是真正的“婊子”和“社会耻辱”？

第二天重新上路的时候，她们傲慢而鄙夷地远离羊脂球，“仿佛她的裙子里带来什么传染病似的”，而拉玛东太太还投以一种愤恨的眼神，“像自己的贞洁受了玷污一样”；看到羊脂球羞愤而悔恨地掉眼泪，鸟太太却得意的说：“她感到丢脸，所以哭了”。无比之寡廉鲜耻、令人作呕！

看看这群高雅的夫人们——圣洁的外表之下，潜藏着一颗多么恶毒而淫荡的灵魂！

2.3 重生的忏悔者——书娟

作为《金陵十三钗》第一层面的叙述者，书娟从开头到结尾，面对身为妓女的玉墨们，她经历了复仇——忏悔的深刻洗礼。

严歌苓把书娟通过父辈间的情感纠葛与玉墨巧妙地勾连在一起。书娟的人性觉醒主要和玉墨有关。书娟和玉墨可以说是两个出身经历完全不同的人。书娟生在书香世家，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会英文、懂洋琴，14岁的花季少女对世界对人生有着最纯真最美好的憧憬。但因父亲喜欢上一个青楼女子，而导致家庭变故；为了挽救婚姻，书娟的妈妈巧做安排，两人去了美国。因为不想中断书娟的学业，就把她留在了南京。可谁都没有料到南京会遭遇如此浩劫。

从一群窑姐踏进这座神圣的教堂开始，书娟目睹了她们所有不堪入目的言行举止，粗俗风骚，这让她更加痛恨妓女，甚至都痛恨自己，“恨自己居然也有楼下妓女的身子、内脏以及这滚滚而来的肮脏热血”。

当她得知玉墨就是那个祸害她家庭的女人时，她便再也不能冷静了。不论玉墨伦巴舞跳得有多美，在她眼里，“动作下流眼神猥亵，就是个披着细皮嫩肉的妖怪”。后来她知道玉墨已经认出她就是她情人的女儿，并且想要和她和解，但是她从来都不给她机会，“她要她明白不是什么人都配和胡博士的女儿说话的”。书娟用冷漠的神情无数次地刺激着赵玉墨，让她明白真正的淑女是装不出来的，“贵贱是永远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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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淆的”。

教堂外面的恐怖屠杀，使书娟更加无助害怕。她把自己的遭遇都清算在赵玉墨的身上。于是她脑袋里生出了复仇的念头，她想“在那婊子细皮嫩肉的瓜子脸上烧个纪念”，顿时心里升起“魔鬼般的快感”，“这快感或许离日本野兽砍下王浦生头颅的快感不远了”。至此，书娟从天使般的少女升级成为魔鬼般的复仇者，人性邪恶的一面充分表露了出来。

可是她还没有真正实施复仇的计划。圣诞夜发生的一件事，让她一辈子都深深地为曾经那个邪恶的念头而忏悔，也就是那件事，让一个满心仇恨的女孩的灵魂得到了救赎和重生。玉墨们为了不让书娟她们小小年纪遭日本禽兽的残害，就主动请缨去赴死亡之约。“从一开始就嫌恶她们的阿多那多也始终认为她们是一群不知亡国为何恨的‘比粪土还贱的命’，愤恨地叹气‘谁也没有办法救赎你们这样一个民族！’，那时候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救赎的力量还恰恰出自于这群普通而下贱的女人身上。” 到了最后，他也为自己曾经对她们的辱没而深感惭愧和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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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姐们被掳走的第二天，书娟进行了“她一生中最诚实、最长久的一次忏悔，那也是她一生中最后一次忏悔”。她后来总是回忆起玉墨最后对日本人那羞涩的一笑，她第一次觉得她的笑是多么地娇美可人。面对强暴的敌人，那笑是需要多大的胆量、多少的智谋啊！

书娟在她长长的一生中，都在回忆玩味金陵十三衩的笑声。她认为那是全世界最丰富最华美的语言！

2.4 圣洁者的阴暗

莫泊桑笔下的高层人物与严歌苓塑造的高洁形象似乎大有不同。《羊脂球》中绅士贵妇表面多么的光鲜亮丽、高不可攀，内心却是十足的贪生怕死、麻木虚伪、淫贱不堪。而《金陵十三钗》里面一群高贵出身的纯洁少女、几个正派营生的神职人士，他们比起那帮窑姐儿个个都是高高在上、受人尊重。他们没有过分应该受世人指责的卑劣表现，只有正常人似乎该有的对地位卑贱的妓女们的鄙夷和仇视。

莫泊桑把那帮所谓高贵的圣洁者们反向刻画得入木三分，目的是表达他对人性中丑陋与肮脏的强烈而有力的控诉和谴责。所以奸商夫妇是残暴流氓无耻的嘴脸，企业家夫妇内在则虚伪自私淫荡，伯爵夫妇拥有厚颜伪善阴险的本质，假民主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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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则浪荡、教会修女纯装正经，所有有一定地位的人物都是拙劣猥琐的。他们越是温文尔雅，就越显得装腔作势；越是手段高明，就越阴险狡诈；越是隐晦含蓄，就越凸显下流猥亵，这就是达官贵人背后最最阴暗而不为人知的本性。

严歌苓出于对人性意识的深切关怀，她往往对人性弱点与劣根性持有一份悲悯和宽宥，不忍怪罪同胞的麻木不仁和自我迷失，反而更愿意给他们救赎重生与人性复归的机会。因此，尽管女孩与神父们对待十三钗有种种的偏见和辱没，但她并没有给予斥责，而是让十三钗的高洁灵魂去照亮他们的内心世界，驱走她们心底的灰暗与严寒，使他们真真正正觉醒、复苏。

对于人性的丑恶，我们可以进行赤裸裸地拷打，亦可以选择循循善诱的教诲。在强暴者面前，卑贱与圣洁一瞬间模糊不清，甚至顿时反向转化。一个灵魂的是非善恶只有在凛冽的迫害与磨砺中才会变得透彻而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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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强暴下的垂死一搏——风尘女子之人性彰显与艺术塑造

这两部小说，都以其人物形象鲜明的艺术个性和丰厚的精神意蕴引起了广泛的瞩目与讨论。《羊脂球》作为莫泊桑的成名作、代表作，充分彰显了他的批判现实主义精神。对于普法战争，他有着丰富的见闻和深切的体验。在创作中，其思想上对资产阶级上流社会的批判讽刺尖锐而深刻，对小人物遭遇的人道主义同情真切而热烈，不管在人物塑造还是情节构思都达到了很高的水平。曾有过从戎经历的严歌苓对战争对历史有着特殊的寄予和感情，以抗日战争中南京大屠杀为题材的《金陵十三钗》与《羊脂球》有着相似的民族遭遇背景，两位作家相似的正义感和责任感以及对人类人性的反省与认知，为我们展示了不同生动而美丽的人性图画。严歌苓没有莫泊桑的激烈，而是以一种女性博大的人文情怀关怀着人类的生存状态。这里就通过对这两部小说所塑造的卑贱者与圣洁者的形象分析，探索其人物精神意蕴的异同。

3.1 风尘女子之生命情态

两部作品对生命状态的思考都是深沉而透彻的。故事情节简单而浓缩， 却深藏着丰厚的意蕴内涵。莫泊桑以圣洁者的卑劣行径来反衬一个美丽而善良的卑贱妓女，严歌苓则以圣洁者灵魂的觉醒来颂扬妓女的可亲可敬。 3.1.1 民族自尊的捍卫

莫泊桑没有重墨于羊脂球那些令人不齿的妓女生活以及行为表现，也没有突出描写她多么高尚的爱国情操，而只是通过几个简简单单的自然反应，就让我们看到这样一个平中见奇、俗中见真的高大形象。

作家没有多么突出羊脂球具有多么伟大而圣洁的灵魂，只是向人们展现了在国难当头之际，一个妓女所自然流露的最基本的民族情义和社会情感。

面对强大的敌人，她并不是安守平日里纸醉金迷的放荡生活，她也会希望“如果我是个男人就好了！我一定跟他们拼命！”，然而激烈的愤恨确实让她差点结果一个德国士兵。出逃途中，面遇敌人，她“尽力控制住自己，使自己保持冷静”并且严肃而高傲，她“竭力想表现得比那几个正经女人更自尊”。即使她手无缚鸡之力，没有办法和敌人真枪实弹，但是她用自己的方式来捍卫着民族的尊严和作为一个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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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最起码的人格。在旅馆走廊里，她果断拒绝了科尔尼代的非分要求，因为旁边是敌人的房间，对于一个妓女似乎有假正经的嫌疑，但经过前文作家的铺垫，我们就会明白这种爱国主义的廉耻心实属真情流露。

到最后面对敌人的无理要求，她顽强抗争。但是身为妓女，她“没有权利挑三拣四，要这个不要那个”，既然如此，羊脂球为什么还要坚持，而不通融一次“做一次她这一生中常做的的事情”？从事妓女行业，是为了谋生，作为一个社会的底层人，她已经被逼迫到绝望的边缘。也就因为她从事卑贱的营生，她就不配有个人尊严，更别提民族尊严。毕竟单纯而善良，她捍卫民族尊严的“特立之举”不能为社会所容而最终被那群道貌岸然的阴谋家们推进了深渊。一个民族尊严的积极捍卫者就这样被社会的污浊所吞噬！ 3.1.2 人性宽宥的救赎

严歌苓在《金陵十三钗》中并不像莫泊桑那样通过一个妓女的悲惨遭遇来强烈讽刺和批判资产阶级上流社会的肮脏与黑暗，而是以一种宏大而博爱的宽宥来审视人性的缺陷。因此她笔下所有的人物都是具有强烈的民族自尊感的，所不同的是，正派人士对人的等级贵贱的评判标准为一群卑贱妓女的悲壮之举所重塑，至此众生灵魂得到了救赎。

严歌苓认为：“母性包含了受难、宽恕、和自我毁灭的情愿，是最高的雌性”。“金陵十三钗”就以如此的方式成为人们心中永立的丰碑！作为社会的最底层，她们的肉体与灵魂经历了无数的磨难与摧残，受尽世人无数的冷眼与谩骂，然而她们还是以母性最容大的胸襟博爱众生，宽慰众生；以最大的牺牲和隐忍挽救众生，救赎众生。

“在战争这个恶魔面前，十三个风尘女子以女性特有的婉转与刚毅挽救了教堂里纯洁的唱诗班女孩，也实现了对自己的救赎。她们在纵情与舍生、放荡与圣洁间穿梭，一边是放荡邪媚，一边又是救赎的广博胸怀，她们注定了在肉体上跌落地狱，但是又倔强地在灵魂上仰望天堂。这群女子叩响了人性深处向善向美的门环，也隐喻了人性的最终皈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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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中除了最终十三钗挺身而出杀身成仁的惊蛰之举带给读者巨大的精神震撼之外，事实上还有一条细细长流滋润着我们的心灵，带给我们隐隐的感动。一贯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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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处优的窑姐儿们默默地照顾着伤兵，用沾满冻疮的手清洗着绷带、用最柔情的歌声舞姿安慰着人们在灾难中受伤的心灵。最突出的就是前面提到的豆蔻，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王浦生、最后却只为给他弹首好听的曲子而惨遭不测。就是这些最细微最柔婉的救助，软化了世人的偏见，也使得最后那义无反顾的自我毁灭不显突兀了。

作品中士兵们的存在也蕴含着深厚的人性价值。在残暴的日本禽兽面前，他们展现了不屈的反抗和牺牲精神。他们决定反抗是出于一个军人的尊严与本性，选择的反抗方式则是出于对神父和女人们的保护。“戴教官自身暴露时，还不忘提醒其他战友，‘他们赌博式的一拼可能会牵累到四十四个女孩和十几个窑姐’，‘身为军人，不能保护女人，已经够可悲，还要使她们本来已经危险的处境恶化，便是犯罪’；李全有看到神父被刺刀戏弄，奋不顾身冲出去几乎要掐断中佐的脖子??”这些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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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士兵也在用他们独特的方式诠释着人性的善美和伟大，带给读者深深的哀恸和感动。

3.1.3 悲剧性的命运

“羊脂球”与“十三钗”是悲剧的。这种悲剧不止于她们身份本身，更在于她们面对强暴时的苦苦挣扎与自我毁灭。

羊脂球身为一个妓女，却表现出不该有的善良、友爱和强烈的爱国情感。本身不被社会当作一个“人”，她却倔强地以一个自由人的意志而存在，这就注定了她悲剧的命运。被窥视的“走廊秘事”使她的命运悲剧更加明朗化。在当她把祖国的尊严与自身联系起来，努力要去做一个真正的人的时候，世俗却一再地提醒她，她不过就只是一个妓女而已。德国军官的无耻企图加速了她悲剧命运的发展，而那些“高洁的旅伴们”却真正把她的悲剧推至了顶峰。她被尊为拯救众生的圣主英雄，当芸芸众生陷入困境与磨难，她理应如耶稣基督一样挺身而出。而实际上，正是由于她是一个妓女，她就应该用她最肮脏的肉体和低贱的尊严来挽救上等人的高贵生命。于是卑贱的羊脂球就这样为了区区几个一无是处的伪君子做出了自己一生最不堪忍受的最昂贵的牺牲——民族尊严和个人尊严。

“羊脂球悲剧的意义在于，他的妓女身份规定了她受侮辱受欺凌的命运，她失去了主宰自己肉体的自由，她的精神也不能逃脱被强奸的厄运，她是资产阶级虚伪道德的牺牲品。”可怜的羊脂球在备受欺辱的红尘中依然保有一颗纯洁而高贵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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